“如果您是那位医生，您会愿意为您的挚爱做到这种地步吗？”
雨鸟罕有地陷入了沉默，站立的姿势如一座不可摧毁的青铜雕像，良久他叹了一口气，白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喷薄而出，像是某种与世界妥协的信号。
“看样子，雨鸟阁下，你做不到。”
“你们有真正地爱上一位姑娘吗？”雨鸟反问道。
查理斯和纳特同时摇了摇头。
“所以，你们还不配问出这种问题。”
雨鸟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，接着从天台向白月牙的方向远眺。
“她就像萤火虫，像玩具风车，就像草莓味的云彩。”
雨鸟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仿佛一个从未领略过世间奇迹的人终于有幸瞥了一眼，他的脸上充满了惊奇和留恋，甚至有些发愣。
小吸血鬼的的美丽无可争辩，她的心是那么温柔，娇小玲珑的身躯仿佛孕育着无穷无尽的甜蜜。以至于雨鸟想不出别的办法，只能把自己的满心欢喜藏在笨拙的话语和冷漠的外表之下。
然而，在某个雪停的夜晚，他们一同从公主的宴会上出逃，她终于来找她的骑士了，他们在堆满松软雪花的路面上整整漫步了一个小时，路过无数人的万家灯火。
雨鸟仍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，头顶的星空纯澈干净，教堂的钟声恢宏大气，庆贺的烟花美不胜收，女孩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，他转身回头，然后——
这只萤火虫，这架玩具风车，这片草莓味的云朵，人世间的一切奇迹，突然吻住了他的唇。
“我绝不会为她做出这种事，”雨鸟淡淡道，声音带着破败的沧桑感。
“也许我会随她一起死去，但绝对不会试图去复活她。”
“因为......这是对她不可原谅的亵渎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所有教堂的钟一同发出升天的钟声，从这一刻起，伦敦正式进入后半夜，但对很多人来说，这正是一天的开始。
如墨一般的黑暗笼罩在会议室的窗外，刺眼的白炽灯光带来令人不安的光明，烟斗里的灰雾徐徐升起，一同升起的还有来自心底的寒意。
“人都来齐了吗？”雨鸟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问道，他也同样凝视着每一个人。
大家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倦意，仿佛在谴责这该死的案件怎么还没有结束，有些人甚至在会议室内点燃了烟草来提神。
“全齐了，队长。”查理斯在他左手边汇报道。
“很好。”雨鸟拍拍手掌，会议室内的声音立刻一熄，抽烟的人也放下了手上的烟斗。
正当他准备发表一篇激励人心的长篇大论的时候，纳特突然开口打断了他。
“请先等等，雨鸟阁下。”
迎着雨鸟投来的疑问目光，纳特解释道：
“人还没齐，我的队长，薇古丝小姐还没到。”
“有人知道她去哪了吗？”雨鸟朝会议室的全体成员问道，得到的却是一致否定的答案。
“那就先不去管她。”雨鸟摆了摆手，决定直接略过这个问题，在他的印象里，薇古丝是一个乖巧，听话却又异常的强大的孩子，她说得不多，做的事往往有自己的理由。
正当雨鸟打算再次开口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时，却又一次被打断。
咯塔一声——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。
“雨鸟大叔！”
一个可爱的银色小脑袋探了进来，不是罗曼诺夫小姐又能是谁？
雨鸟一下子愣在原地，在他的视野里，露娃娃的小脸看上去红红的，双脚不安的交叉，在她的怀里，还有一袋子被她捂得热热的曲奇饼干。
会议室立刻响起几声口哨声，无论在什么时候，绅士都不会吝啬对于美丽女士的赞美。
雨鸟轻咳一声，制止了警员们起哄的声音，同时默默记下了那些人的脸。
“罗曼诺夫小姐，你来干什么？”虽然他很想现在就上前把女孩拥入怀中，但此刻，他不得不绷着脸问道。
“现在是我们的开会时间，请你回避。”
“啊，”她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，露出一个歉意的憨笑：“打扰到大家了，真对不起。”
“请吧。”雨鸟十分冷淡地下了逐客令。
然而，几秒钟过去了，女孩依然站在原地，她撅起嘴巴，眼睛不知在何处乱瞄，双手捏住衣角，一只小脚在地上画着圈圈。
“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雨鸟大叔，”她的嗓音嘟嘟囔囔的，仿佛接下来的话语是什么烫口点心。
“你待会儿有空吗，我有些话想对你讲啦。”
“哇哦——”
会议室内几乎是立刻就爆发出猛烈的起哄声，这让雨鸟不得不黑着脸把桌子敲得砰砰响。
“安静！”
“我就在旁边的房间等你！”女孩蹦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灵活的小鹿，俏皮可爱，无忧无虑，让雨鸟忍不住想要用绳子把她捆起来，永远的拴在自己身边。
“一定要记得来哦！”
她挥着手，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门口，留下一整个快要沸腾的会议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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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安抚着砰砰跳动的小心脏，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里。
这间房子里的装潢十分奢华，无论是真皮质的沙发还是花纹繁复的地毯，都透露着别样的舒适。
听到我进来的动静，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女士一齐扭头，面向我。
其中一位是我非常熟悉的薇古丝小姐，她正用非常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，而我试图对她回以微笑。
还有一位就比较陌生了，她金黄色的头发与她身上鹅黄色礼服极为相称，如水仙花一般的气质总让我感觉似曾相识。
“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，这位小姐？”我用了个任何绅士都不屑于使用的搭讪方式，打开话题。
“您可能见过我，但我一定没有见过您，真不好意思，小姐，我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盲人。”
她站起身，微微躬身，礼貌地回答道。
“盲人？”我感觉自己记忆深处某一块被狠狠击中了，“啊，我想起来了，你是不是曾在广场餐厅里拉过小提琴。”
她露出一个惊喜的微笑：“没想到今晚会遇到这么多我的听众呢。”
“还有谁吗？”
“先前那位凶巴巴的警官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啊哦——”我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：“那天晚上，还是我和他一起听的演出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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